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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收集到的废品是一些倒闭店铺的招牌，前后花了我和朋友半年多的时间，今天我想通过这些招牌给大家讲讲那些倒闭的小店。

如果要说起一座城市的烟火气，我会想起街头巷尾的那些小店，对我来说，烟火气是清晨的包子铺门口的蒸笼里呼着的热气；也是傍晚的苍蝇馆子里大声聊天伴随着启开啤酒的滋滋声。

摄影 / Kenn Huang

几年前，我在路边也有一家自己的果汁店，当时刚毕业的我，因为不满工作的频繁加班，脑袋一热就辞掉工作，回到成都开店，做着再也不用看人脸色没有deadline的美梦，后来……结局我就不赘述了，本篇重点不在我滑稽的创业史，但如果说这段经历让我触动最触动的地方之一，可能是店面转让给别人的时候，看到自己当初花了很多心思设计的招牌被锤子狠狠砸下那一刻。

当年开店的招牌遗照

回归工作之后，我也遇见过很多有着开店梦的同龄人，有一起辞职合伙去开花店的前台和设计同事。有长期高压工作出现身体问题，于是辞职当起了水果店老板的项目伙伴，还有受够大城市的拥堵，带着老公孩子举家迁移，定居三亚开了一家咖啡店的朋友。

一直以来，开一家店，仿佛是都市人逃离压力的避风港。

朋友的咖啡店

但生意的竞争往往比职场还残酷，你有没有注意过，楼下的面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个老板，我住过的每个小区门口似乎都有一家开垮的生鲜店，我见过它开业促销时人头涌动的热闹，也见过为了降低成本货架摆得越来越稀疏的凄凉。

路边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咖啡店，可能花掉了几个兴趣相投的年轻人北漂5年的存款，一个只有3平方的早餐铺，可能是南下打工十年的夫妻为了能够在老家陪孩子上学，从亲戚那凑了点钱才终于张罗起来的。

摄影 / Kenn Huang

每个人开店的时候都怀着美好的期待，但只有极少的幸运者能从高昂的房租和同行竞争之中长期生存下来，就算是曾经被人抢着打卡的网红餐厅，大多也活不过2年。

曾在微博有过热度的泡面食堂

一家店关闭的理由几乎只有一个，经营状况不佳。出现经营问题可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运气不好也算其中之一，比如在2020年初兴冲冲的开业，却被突如其来的疫情压垮，没来得及迎来第一个客人就黯然收场。

这些店因为倒闭而失去姓名，它们消失在大众点评上，消失在导航地图里，和成千上万关闭的店一样泯灭于历史。

看到招牌上的一个个汉字要被压缩成一块块废铁皮，我觉得在此之前，它们也许能说点什么。

于是我决定把废弃的招牌收集起来，去年末开始我们陆续整理了上百个废弃的招牌字，有的完整，有的残缺，有的字蒙着厚厚的灰尘，但擦干净后看起来还有8成新，有的字给背后的电线接上电池后依旧可以发光。

家里堆满了装字的纸箱有的字出乎意料的大

我们用这些倒闭的店面招牌拼凑了一些文字，拍了一组海报，名字叫——

它们也许没有过闪耀的登场，但至少值得一次好好的道别。

01

生活的难 体现在每一家倒闭的小店背后可能又一个打工人不得不回归职场 回归996

02

每一家店决定关闭前都尝试过可能起死回生的挣扎凉凉当然是最无奈的结局谁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当初费尽心思取的店名只能按一元一斤的废品卖掉

03

很多带着人名的小店会让人觉得亲切但比起赵小姐张先生我还是更偏爱王妈，二嬢们ta们听起来上了年纪这家店可能要撑起一家人的生活关店，是ta们不得不面临的又一次下岗

海报里的招牌字来自面馆，来自足疗馆，来自宠物店……它们大多是一些小店，没有精心设计过的字体和LOGO，它们也许曾出现在你家小区门口，街的拐角处：

但你总是步履匆匆地走在上下班的路上，很少注意它们，就像这家小区门口关掉的生鲜店，也许你还没来得及去里面买上一回菜，它的招牌已经悄悄摘下，放菜的货架空空荡荡：

过了半个月，店门口已经挂起了新的招牌，生鲜店的印记被抹得一干二净。

在被砸烂压扁装上收废品的三轮车之前，部分招牌上的地名，提醒着人们它生前属于这座城市。

他们也曾冠上过这座城市的名字

虽然是一些废弃的文字，但是收集这些招牌时也不是很顺利，急于转让店面的老板没有心思陪我们玩收集游戏，大大小小的废品站也都没有找到能用的字。

去过的一家废品站

后来考虑到大部分关闭的店面都会转让，既然要开新店，新的老板一定会让工人拆掉旧的招牌，于是我们通过网络和实体店联系到一些制作广告牌的商家，希望他们拆招牌时能够把它们保留下来，通过长时间的搜寻终于我们完成了这次的创作，收集的困难，反倒让我感到“废品”很珍贵。

部分招牌拆下来之前

我想继续保存这些招牌,我会记得你来过。

开花店的两人失败了，一人回家考起了公务员。

疫情初期开水果店的同事关店了，但一年后的现在她的香水品牌已经注册下来，没错，她又攒了点钱开始了第二次创业，她说：“虽然之前失败了，但是享受到了自由的快乐以后就不会再甘心永远上班了。”

朋友的咖啡店从三亚开到了成都，在一整条街四五家咖啡店的激烈厮杀中，活了下来，现在生意还算红火。她说希望我没有机会收集她的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