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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6月某天,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位于成都市区北边的纺织高等专科学校。我在校门口徘徊了许久,决定赌一赌。疫情期间,一个徘徊在大学门口的奇怪社会人士很难从两个保安面前顺利进入学校。果真我被轻松地拦下了。

“你要找哪个学生就给他电话,让他出来接你。”一个保安说。

我假模假式拿起电话,尴尬地回到校门口,很不甘心地溜达到旁边的小胡同,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转悠了半个多小时,正好看到有两个在校男生路过,我说明来意之后他们同意帮忙。保安很负责,向那两个学生询问一番之后还查了他们的学生证才给我们放行,就这样我终于进来了!

为什么非要费这么大功夫进这所学校呢?因为学校里藏着一个荒废的公园——成都世界乐园。2012年宣布关门,荒废至今。在我成功进入这所学校之前,我问遍了我所认识的成都朋友,没人知道成都世界乐园的真实状况。事实证明,被学校收购之后,公园已经失去了它的基本功能,外界也很难了解到这个弃园的真实情况了。

在此之前,我已经拍过中国几乎所有营业的以及荒废的世界微缩景观主题公园,就差成都这个了。

2018年7月,为了与优斯迪吧广播电台做一档“足不出户”短视频旅游节目,我和好友来到北京世界公园,打算好好“周游世界”一番。这原本是一期搞笑的节目,可当我再次看到那些等比例缩放的微缩世界建筑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伤感与失落,直接打开了我的记忆盒子,把我拉回了小时候第一次去世界公园的时候。

我记得那时的中国,很少有人真正走出国门旅游,未知伴随着恐惧,又充满好奇与渴望。小时候母亲每次出国都是以技术人员考察为由驻外交流学习,我当时特别羡慕母亲,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但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中国的各个城市涌现出一大批世界人造景观公园。

1993年北京世界公园开业,汇集全球著名地标的微缩景观,打出了一天环游世界的广告。母亲第一时间带我进去游玩,虽然现在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我却记得法国艾佛尔铁塔微缩景观带来的视觉震撼,因为个子小的缘故,看到微缩景观也会感觉高大无比,以至于多年后第一次去巴黎站在真正的艾佛尔铁塔脚下的时候,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山寨即视感,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像极了幻觉记忆效应。

当2018年那个夏天我与好友再次来到北京世界公园时,那里已是一片凄凉。小时候的微缩景观还在,但却残破不堪,游人也少得可怜。为了存活,世界公园不得不把微缩建筑的重点转到大型表演晚会上。

自从那次优斯迪吧的节目之后,我便开始了《克隆乐园》这个项目的拍摄计划。除了半荒废的北京世界公园,广州的世界大观以及成都的世界乐园都已荒废多年,世界大观甚至已经变成了婚纱影视基地,不对外开放了。

只有深圳的世界之窗是个例外,热闹的程度竟堪比迪斯尼。从小学老师带着一波又一波的学生就能看出,此时的公园已经是教育意义大于游览意义了。

现在,出国旅游越来越容易了,世界微缩景观主题公园也在慢慢消亡,我的那段儿时记忆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模糊。当马丁·帕尔在他的《小世界》里讽刺旅游业同质化的“愚蠢”时,我却十分怀念小时候记忆里的那份环游世界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