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 iOS 和安卓用户来说，安装应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iOS 用户下载应用找App Store，安卓用户既可以找应用商店， 也可以自己动手。

不过最近苹果软件工程高级副总裁费德里吉表示，“侧载是网络犯罪分子最好的朋友”。安卓用户这下可以说是人在家中坐，罪恶天上来。毕竟，自己动手装软件，早已是习惯行为。

图片来自：Web Summit 2021

是侧载应用无罪，抑或 App Store 是 App 分发的唯一的真理？比起“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哲学问题，它的答案要简单得多。

一、App Store 之前的世界

世界上最早的移动应用，可以追溯到 Psion 的掌上电脑，运行 EPOC 操作系统。1991 年 9 月，Psion Series 3 发布，早期型号搭载 16 位 EPOC 操作系统，具有 7.68MHz 处理器、256KB-2MB 内存，可以运行文字处理、电子表格等应用程序，被认为是世界上首个真正实用的个人电子助理。

Psion Series 3 的重要意义在于，它允许用户通过软件包安装应用程序。Psion 的 EPOC 系统采用 OPL 开放编程语言，支持用户自己创建应用程序，造就了掌上电脑自由软件、共享软件的繁荣。

Psion 还与诺基亚、摩托罗拉、爱立信联合，其结晶便是 Symbian 软件公司，再后来就诞生了我们熟悉的塞班系统。

随着手机性能越来越强，手机应用程序的的可能性变得更为丰富。因为塞班系统编程较为困难，手机厂商便通过 Java ME 创建移动应用。Java ME 曾是移动平台的王者，支持多个平台，用户可以方便地在手机上安装部署。你是否还记得拿着诺基亚、索尼爱立信键盘机，在浏览器输入熟悉的网址、下载 Java 版本手机 QQ 的岁月？

靠着 Java 软件生态，诺基亚构建了自己的手机帝国，但也在温水煮青蛙中为帝国的崩塌埋下了种子。

2008 年 7 月，初代 iPhone 面世的一年半之后，苹果正式推出 App Store 应用商店，最初提供了 500 款应用；2008 年 10 月，谷歌面向用户推出 Android Market，作为安卓设备的应用市场，后来变成了集应用、游戏、电子书、音视频节目等于一身的 Google Play Store。

诺基亚这时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失算。曾担任塞班业务主管的 Nigel Clifford 后来回忆称，缺少统一的应用商店，是塞班系统的一个致命失误。2009 年，诺基亚 Ovi Store 应用商店姗姗来迟，但已经无法将诺基亚从败局中挽回。

可以说，世界上是先有移动应用，后有移动应用商店。然而应用商店诞生之后，便直接提升了用户的体验。围绕应用商店构建起来的移动应用生态，是 iPhone 与安卓手机推翻诺基亚霸权的关键一步。

二、App Store 的是与非

对于围绕 App Store 运作的软件生态，苹果高管们是持何种立场？

库克表示开放侧载软件“很冒险”，“就像汽车制造商在销售没有安全气囊或安全带的汽车”。他还放出了狠话，如果用户真的想侧载软件，“可以购买安卓手机”。

他们的这番话很好理解：侧载 App 不安全。多年使用安卓手机用户，应该体验过安装手机软件的险恶。以往因为没有统一的应用市场，经常要通过百度搜索，然后在各种有名无名的下载站、应用市场找到安装包。运气不好的时候，各种流氓软件可以连人带手机一同搞崩溃。

后来随着国内手机应用市场的规范化，用户养成了在手机第一方应用商店装软件的习惯，被流氓软件坑的风险就减少了。即便你想要通过安装包自行装软件，厂商们也会提醒你安全风险，耐心地劝阻。

当第一方应用商店成为用户习惯之时，我们还看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收益。

收益是此次苹果侧载 App 之争的缘起。《堡垒之夜》开发商 Epic 就 App Store 与苹果展开了长达数年的诉讼，指责苹果对 App Store 过度控制，向开发者收取过高的佣金。

简单地说就是钱的问题。苹果 App Store 会对软件开发商收取 30% 的抽成，而且在 iOS 上，用户没有其他正式的软件安装渠道和支付渠道，这笔抽成最终只会落到苹果的口袋里。

听起来苹果好像有点不太厚道，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苹果开放 iOS 软件侧载的场景——实际上，安卓这边已经有了现成的例子。有的游戏厂商为了避免应用商店的渠道抽成，选择不在应用商店上架，通过自家的渠道提供安装——反正安卓手机可以随意下载、安装软件。

但换个角度想想，敢这样自立门户，不需要依托应用商店宣发的，肯定都是体量巨大的公司，拒绝抽成实际上给它们节省了大笔流水。

而同时，我们很难确保这些“屠龙勇士”不会变成“恶龙”。绕开应用商店不仅让它们绕开了抽成，也绕开了制度约束。它们可以肆意设计应用，对用户予取予求，索取更多个人信息为自己牟利，或者通过各种手段直接从用户手中赚取收益。

如此一来，那些遵守秩序的开发者，尤其是一些中小开发者，无疑是最大的受害者。相比那些大型互联网公司，他们自身在宣发、接受支付的问题上往往没有太多手段，容易受到破解和盗版软件的伤害，收入下降，严重的甚至难以维持应用开发。

有 iOS 软件开发者谈到过，之所以不做安卓应用，是因为 App Store 能够更好地保障收入。因为安卓软件难以保证购买与订阅的收益，开发者们就倾向于推出带广告的免费软件，通过广告获得收入，这也就导致了安卓应用的广告泛滥。保障开发者的稳定收入，是苹果生态繁荣的根基。

三、谁是最优解？

App Store 的运作模式，是乔布斯意志的体现。起初构想 iPhone 的时候，乔布斯并不喜欢应用商店的模式，他认为这会导致开发者在系统上肆意妄为。最终，他还是认同了应用商店，允许开发者制作应用程序，但必须遵守一定的规范，其上架、分发需要经过苹果审核，保证应用程序的体验。

谷歌的 Play Store 也有相应的规范，但由于安卓系统支持侧载，开发者可以绕过商店自行分发安装包，就有机会在 App 里暗藏各种玄机。加上谷歌服务在国内无法正常使用，兼顾国内国外市场的开发商，就会做一套合规的应用在 Google Play 上架，让为国内用户提供“特供版”。

那么 App Store 就是完美的吗？也并不见得。对于那些乔布斯设想之外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用户，可以通过侧载的方式，稍加折腾，去获得自己想要的功能。

毕竟，Mac 其实是支持侧载应用的，苹果可没说过 Mac 系统就不安全了。苹果需要把握的是，如何确定规范与开放的边界。

再说还有 Windows 和 Linux 的用户呢，他们肯定不会觉得，自己在开没有安全气囊或安全带的汽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