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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严明,一名摄影师,非常自由的摄影师。我跟刚才那位老师一样,也是2017年来过一席。这次一席再次邀请我的时候,我都懵了,我说,难道是上次说得不好吗?

2017年对我来说是挺重要的一年。那一年我刚出了一本摄影集,也辞职多年了,完全自由地行走、拍摄。

这些都是我江湖行走的一些影像。这是在三峡夔门瞿塘关,日暮时分坐在城墙头上的一只猴子,李白的“朝辞白帝彩云间”“两岸猿声啼不住”就是在说它们的祖先。

这是在河南北部的浚县。在一个傍晚突然下雪了,我跑到一个破庙里面,见到了这位无头将军在风雪中向我抱拳拱手。我把这张图片用作了我上一本图文书的封面。

这是在重庆郊区的洋人街游乐场,这是一个未必能算得上演员的演员。其实她就是每天在游乐场里面跟带小孩子的观众合影,来赚取两三块收入的底层劳动者。

在河南的一个庙会,即将举行跑旱船、花街巡游之前,我遇到了两位老农,他们穿着这种仙鹤的衣服。这应该是某个乡村选送的形象。在我们中国的古典文化里面,鹤、松是比较能够代表长寿、美好、祝愿的一个形象,我觉得他们就住在文化的身体里,这让我很感动。

选这张照片,完全是因为本次节目选用了它当海报和纪念门票,就是悄悄地凡尔赛一下。真的凡尔赛是不是应该说——“我拍得不好”?

这是在重庆长江,三峡蓄水之前的一片礁石,现在这个礁石已经被炸掉了,一座大桥横空出现,跨越了长江南北。

这是一位拈花大叔。我们当时在江边上看,江里有人游泳,我看他手里掂着一朵小花,我就用相机偷偷地瞄准他。正好,他在闻花的时候,不经意地扭头看了我一眼。“咔嚓”一声,他笑了一下。

我知道他原谅了我,没有跟我纠缠。我觉得还好吧,他总不至于认为我对他的形象感兴趣。我觉得这样一个体态的一位大叔,对小野花产生的那种趣味,也让我看到了一种趣味,所以我把镜头对准了他。

这个照片,我把它命名为《小镇青年》。我自己也成长在一个小镇里,后来到了县城。小地方出来的人,我有一个朋友说,你看,“土洋土洋的”。我说这个词好,它的意思就是——其实很想洋气,但是总有一种土的底色。

我们当时在参观一个教堂,出来的时候依依不舍,合影留念,我说我也给你拍一张吧。我退后了几步,他突然就来了这么一个姿势。

我记得上一次演讲的时候我还学了一下,就是这样一下。

后来我回去翻底片,发现还有另外一张底片。我当时大概是在说,你要不换个姿势?他就往这边又来了一下,所以我得到了两张互为镜像的照片。哪一天我把它们都制作出来,打印成大照片贴在门板上,就是一对门神。

我上一次演讲的题目叫《》。我一直都比较在意和尊崇这个理念。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会拍什么样的照片,这可能就是别人所说的那种作者腔调吧,它让我厘清了自身跟创作之间的紧密关系。

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说过,我们现在和未来的所有事情,其实都可以从童年和过去的经历中找到原因。我认为这个话说得很对,我曾经在我的一本书里面说过类似的话,“所有的去处都跟来路有关”。

我们就是来自小城、小镇,我们身上带的这种基因的东西,在后来的行走、遇人见事中,在我们的创作中,我们是要用到这些东西的。我为什么关注、激动、感动,为什么会拿出相机对准他们,完全是因为我的背景底色。因为我的后台有这么一个东西,是它们在起作用,才会让我翻江倒海。

另外有一个心理学家叫阿德勒,他大概讲过这样一个话——决定我们自身的不是过去的经历,而是我们自己赋予经历的意义。这看上去好像是一对矛盾、相反的话,但我仔细一想,这两句话未必是“对头”。我觉得前面那句话讲的是成因,后面这句话它是在讲未来和意义。

若干年前,我把我的作品汇集到第一本摄影集里,我给它取了一个挺大的名字,叫《大国志》——我就觉得框大一点,我好往里面装东西,不会被别人追着贴标签。

弄完了这个影集之后,我逐渐进入了一种焦虑的状态,因为经过大量的跋涉、寻找,某一种类型的作品数量不断增加,这让我渐渐有了一种隐忧,我渐渐地有了一种想求变化的心理。

这一点上,如果您是爱好摄影的朋友,您会觉得,我的天啊,摄影要变化,好难好难。其实我非常痛苦,我是一个迷信星座的人,大家知道每一年都有好几次“新月许愿”,新月到来的时候要扯一张纸,拿笔把十个愿望写在上面,偷偷地藏起来。就我这个年龄了还干这个事。

每一次许愿,我除了祈祷世界和平、国泰民安之外,我都会写下一句,“我希望我的创作、灵感会有新的东西发生”,每一次都这么写,每年都要写若干次,一年、两年、三年、四年……那些纸条都还在。但是没有结果,没有变化。以至于每次写的时候,我都会都觉得,我怎么又在写这句话?

这是一个痛苦的瓶颈期,我很着急。江湖相遇、大国小民,我本来是喜欢这种相遇的,但是我又渐渐地开始害怕这种类似的重返,因为路还要继续往前走。

这是我比较新的照片,这张照片拍自山东泰山。

那次我朋友陪着在泰山顶上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晨,天还没有亮,推开窗,我就发现下雪了。作为一个生活在南方的人,下雪就让我很激动,我赶紧穿上衣服推门出去。

我被不远处这个小景观吸引了,一个小灯箱闪着微弱的光,指着可以看日出的地方,上面写着“出租大衣,内设餐厅”。就这样一个小灯光,在这寒冷的夜晚,在泰山顶上,为了这一点温暖的小生意,付出了一夜的凄清的成本。

陪我去的当地的摄影师朋友很好奇,他说,我一直陪摄影师来爬泰山,摄影师难道不是拍一些泰山的雄浑壮丽的景象吗?你怎么会摸着黑对这个小灯箱这么着迷?

我说你看,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个装置,虽然这个照片中没有人存在,但是老板的用心就在这,它可以招徕第二天早上的一点生意,所以它是有人类活动的痕迹,而且有人的愿望的。

这张照片也是2017年我在老家安徽九华山去玩的时候拍的。

事实上,当时的景色很美,有白色的云海,还有这些山峦浮现,是蓝洼洼的山,非常好看。

我不是一个风光摄影师,我不喜欢拍风光。好巧不巧,有一个拍风光的小飞机闯入,发着“嗡嗡”的声音,我非常意外,果断地按了快门。那个小飞机还闪着指示灯,它给我带来了一种新鲜的、有点神秘的、未来感的东西。常规上看上去比较甜美的景观、糖水,沦为背景。

这是一张解密图片,这位身材姣好的摄影师正是本人。

没骗大家吧,那个山作为景观来说已经非常美了。那这个姿势是咋回事呢?因为我用的是双反相机。大家听单反听得多,其实双反相机就是双镜头反光相机。大家可能见过那种老海鸥,就是上下有两个镜头的八字形的,它是90度取景。我平时拍是低着头看取景器。

但是这种相机有一个非常神奇的拍摄方式,就是可以把它倒过来底朝天,然后我抬头去看毛玻璃取景器。这样,摄影师可以迅速得到一个非常高的机位,就会比别人看到更多的热闹。不过这种拍法也有一个坏处,就是裤腰带得勒紧。

在河南新乡,之前这大概是一个养殖场吧,也种菜,也有养牲畜。这一面白墙上画着一个小马,也许是出自工人或农民之手。其实离近看,这画得实在不怎么样。但是我在远处的菜地溜达溜达之后,再回头看,我才发现情况变了。

在远远地看这幅画的时候,它就像一个露天的小电影,那个马在上面慢慢地奔腾起来了。这让我又产生了一个心得,“远”能把气氛改变。所以,有时候我们不用怕把被摄物体拍小,我们可以把整体的氛围拍大。在影像的观看上,距离能改变感受。

以前我喜欢告诉别人,把人当景拍。我拍的好多东西,拈花大叔、小镇青年,他们事实上就像一个个雕塑一样,我是把他当“景观”去处理的。但是现在,我又体会到,有好多景观和景象,未必有人存在,但是我也可以去凝视和观看这个景,把这个景当人拍。

在嘉峪关郊区的戈壁滩上,有一个废弃的砖瓦厂,里面已经没有人了,面对着大家的这一排房子是一个大厅,可能是食堂或者是俱乐部,或者是兼而有之的。

大家看到的这个发光的球体,可能之前就在这个俱乐部里面悬挂着。如果你去过那种老式的舞厅,它实际上就是贴满了小块的玻璃镜片的星光灯,或者叫星光球,任何一个光源打上去,就是满屋子星斗。

这张照片里依然没有人。但是你可以想象,在某一个苦寒的周末,男职工、女职工在这个舞厅里欢声笑语,荷尔蒙弥漫。但是现在他们都走了,院子里面布满了枯草。这让我想到了《红楼梦》里的一句话,“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这些星光灯在夕阳下仍旧闪着光,朝我眨着眼睛。

下面这张图片拍摄于前两年。我第一次去黑龙江转悠,在扎龙自然保护区的边上,有一些土石渣堆,地面上还有拉土车辆的轮胎痕迹。因为我这个画面比较窄,而且是正方的,没能拍得更广阔,实际上那个土堆很长。一些仙鹤跑过来,停留在上面,非常优雅地在土堆顶上踱着步。

我站在它们面前,很有敬畏之心,因为仙鹤在我们的文化里面是仙禽、仙鸟。我很激动,不敢高声语,也不敢贸然向前,几乎是颤抖着手拍下了这个景象。

后来我把底片冲出来才发现,胶片出了问题,上面布满了霉斑。当时,那个品牌的胶卷质量出了问题,他们进行了全国召回,说拍过的、没拍过的胶卷都可以寄回去,全部换新的。我说,我拍过的就不会再寄给你们了。

但是后来我再看这张图片,我发现这些霉斑反而有一种斑驳的、沧桑的感觉。我干脆就没有去修饰它,没有把它涂掉抹掉。这次我的个展也用了这张照片做海报。我觉得这是一种意外,意外的惊喜、意外的发现,也是一种馈赠。所以我就接受它了。

这张照片拍的是我的邻居,也是我的好朋友。他们两个当时准备结婚,恰好有我这个摄影师邻居,他们说,那你给我们拍一组结婚的纪念照吧,于是我就拍了一组比较文艺青年的纪念照。

但是这张照片在十年前刚拍完的时候,底片也出了问题。懂摄影的朋友就知道,它发生了二次曝光,在一个底片上我按了两次快门,影像重叠了,而且在重叠的间隙,我动了一下相机的角度。

当然拍的时候我是不知道的,底片弄出来之后,我发现失误了,觉得好可惜。于是我就把这个照片雪藏了十年。后来,我的观点变了,我觉得它一样可以成为一种观看。大家看上面这只猫,女孩子好像知道自己头顶上有只猫一样,还梗着脖子支棱着,撑着它。

2019年的时候,我就把这个照片拿到国外去展出了。我发现,在展出现场,围在这个画面底下的人最多。那些老外就觉得,哇,amazing。我说,好吧,你们喜欢就好。我的态度也变了,我以后会经常把它拿出来展示的。

这是在西北的一个生态园门口。生态园门口有一个假山,假山前面有一尊舞者的雕塑,你近看的话,其实也不是什么金贵的材料,大概就是个水泥制品,上面还布满着裂纹。但是当时下了一夜的雪,有白雪的凑趣,一切的感觉、感受都变了,一种孤寒的舞蹈变成了一种傲雪而舞,这也是当时让我怦然心动的地方。

这个照片的故事我要好好跟大家讲一下。在甘肃酒泉靠近青海的地方,有一个镇,叫博罗转井镇,它曾经是阿克塞县的县城,后来整体搬迁了,只剩下一些残垣。

我曾经去过这里两次,远远地看到这个山墙上有一幅彩色的画。一开始,我猜想这是不是集体时代留下的宣传画,也一直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我随手拍下了它。

第二年,我在连州摄影节做展览的时候,遇到了另外一位做展览的艺术家庄辉。我发现他的展位上有一个彩色的小照片,就是我在阿克塞这面墙上看到的画,一模一样。

我回过头来讲一下这个故事。在90年代的某个夏天,庄辉跟哥们儿,他们两个人骑自行车从洛阳去拉萨。他们一直骑行,到了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的时候,就住在招待所里,遇到了当地的一位姑娘叫牟丽丽。

那位姑娘对这两位小伙子的骑行壮举感到非常惊讶,她也非常热心,热情地陪着这两位文艺青年在附近游玩。临走的时候,这两位小伙子跟那位姑娘在山前看了夕阳,分别合了影。这就是我刚才提到的照片,也是山前壁画上的影像。

大家相互留了地址,小伙子们回去了,姑娘继续留在那个地方。他们保持了一段时间的通信,但最后还是失联了,也许是跟县城的搬迁有关系。

大概20年后,庄辉又故地重游,他发现这个县城已经变成废墟了,他原本想再见一次牟丽丽姑娘的愿望也落空了。但是这位艺术家没有离去,他在那儿住了几天,买来了颜料,把当时他跟这位姑娘合影的画面,画到了这面残垣断墙之上。

在山坡上的某一块石头上坐着的人是庄辉本人,站在前面看夕阳的姑娘就是牟丽丽。当我知道了这个完整的故事之后,我也很感动。庄辉他完成了一种跨时空回眸,在这个地方重新安放了这个惦念。

若是当年的姑娘某一天故地重游,看到如此特别的寻人启事,会不会也驻足流下泪来呢?

我很佩服庄辉,我也经常为自己不会画画感到懊悔。但是我想这个故事不就是从一个影像开始的吗?它源自于一张照片。一张照片,往往是在在被拍摄之后,故事才刚刚开始。它一样可以寄托我们的情怀。

这是我鲜有的一张拍自北京的照片。应该有很多朋友能认出来,照片里是民谣歌手小河的背影。

2018年,小河要发行新唱片,他就跟我说,我要发一个唱片,是实体唱片,以示隆重,你能不能来帮我拍一组胶卷?

我当时在通州,在他家住了一个礼拜,非常耐心地去找景、看景,一直拍到最后一天的傍晚,才得到了这张最后被他认可的,我也比较喜欢的一张照片。

小河戴的帽子就是绍兴的那种黑毡帽,身上挎的乐器是他经常使用的阮。露出来这一点弓子,是他自己发明的阮的另外一种弹法,用弓弦去拉。

这个画面中,他的身体挡住了正在降落的夕阳。当时正好有一个飞机拖着尾巴路过。我赶紧喊,小河,看灰机。他就回头看了一下,留下这么一个背影。

本来我是准备给他拍一组宣传照的,结果他对这张照片非常满意,就直接拿了它做唱片的封面。

我非常喜欢小河,他是一个很知道自己的因果、成长、背景的人,他的生活状态就像一场清修,非常地长情。我跟小河讲过一句话,我说,一位创作者、一位艺术家,应该长期保持自觉的精神活动。小河大概嫌我这句话太长了。他说,想,不能停。意思一样,所以我经常把这四个字放在心间。

在四川靠近重庆的地方有一个安岳县,山间有很多摩崖石刻造像,大概是宋朝的。在一片山崖上面,我被这个几乎没有面目的佛像给震惊了。

大概是因为在迎风面的原因,当地的山石又是砂质岩,所以这个佛像就渐渐地风化了,慢慢地没有面目了。大家大概能猜出来,它可能是坐姿,右手搭在膝盖上,淡定、威严。

它曾经慰藉过万颗无助的心,如今,它已经慢慢地要消失在千年的山风里,退隐到山石之中了,轮回去了。它留下了一道道像水波纹一样的东西,像一种精神的年轮。我觉得这个画面是比较适合用黑白去拍的,有一点时间、空间和精神的维度在里面。

下面看一张轻松点的照片。

作为一个摄影师,其实我是非常不愿意拍带字的墙、标语之类的东西,因为我们主张用影像说话,又何必去拍一些有具体含义的文字呢?

但是去年,在老玉门,有朋友带着我去了个废弃的监狱转一转。当时,我们还冒着很大的风险翻了围墙进去,逛完之后发现那个监狱的大门是开着的。

在这个监狱,大概是一个行政大厅的房间里,我们直接被这个标语给逗乐了。我一直不觉得这是什么作品,太简单了一点吧。

我当时拿手机“吧唧”来了一张照片,随手发到了微博上。这可了不得了,一晚上大概有一两万的点赞、转发,好多人在底下留言,还@别人,还表白呢,说“你看我对你虽然要求严格,但是……”。还有很多人在底下猜,想破案——掉了的那几个字是什么。还有一些公众号发“近期搞笑图片大赏”,我发现我那张手机照排第一。好吧,大家欢乐,我也欢乐。

但是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事。这个空房子曾经有一个小子来过,他手里揣着喷漆瓶。这小子个头应该也不高,他想补上去的第一个字就没达到高度,后面三个字也一溜向下。最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甩了那个瓶子,怅然离去,提供了一个很个人的、民间的解决方案。

那欢乐是从哪儿来呢?因为它完成了一个反转,我们多么希望比较严肃的事情能来一点轻松的反转,我也毅然把这张照片放到了我的新画册上。在给这个作品定名字的时候,我其实很不愿意取那种很长的或者废话式的名字,比如“废弃的行政厅”“脱落的标语”。那取什么呢?三个字,《然爱你》。

接近尾声了往往都有彩蛋,但这是一张黑蛋。

今年三月份,我在黄山上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我看到了正宗的云海日出。我虽然不是拍风光的,但是一样会为风光所惊讶。但我是拍黑白照片的,我不能提供那种霞光万丈、金光灿烂的照片,我的日出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

当我的这些图片送到印刷厂准备印画册的时候,印刷厂的调图师傅一看到我这个照片,内心里大概很着急,上去就把底下这些云来了一个选区,然后把它拉亮,拉成了白云。我看了之后也很着急,这可使不得。我说,我挑来的不是毛坯片,是我认可的调子。

我的日出就是这个样子的。一个星球在我面前升起,它不是为了某一种所谓的美的定义而来。有黑暗就有光亮,它就是一种突破,就是一种跃升,它就是我一个人的暗潮汹涌。

我竟然看到了“我的日出”。它就是这个样子,它就是我的昨日天堂。

《我爱这哭不出来的浪漫》 严明著

艺术是要表达和传情的,要通过视觉跟观者的心间搭一座桥梁。星座许愿一直也没能救我,但是太阳总会照常升起。疫情期间,我们的拍摄行走跟大家一样,事实上都受到了很多限制,但是我觉得不要紧,我们对世界的观看和思考其实不能停。想,也不能停。

最近,我出了新书《昨天堂》。我想说,每一个摄影师每按一次快门,事实上都是跟过去告别,“咔嚓”一声之后,刚才的这个时间,刚才的这个情境,其实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所有的好时光,片刻的天堂,都已经不会再来,但是它记录了我们的观看和思考。

我本来想写四个字,但是我发现中间两个字是一样的,我就把它挤了一下,叫《昨天堂》。

《昨天堂》严明著

最后我想对摄影说,然爱你。摄影不是要走多远、多长的路。我想去的,不应该只是远方,而是视觉和情绪的深处。

在上一次演讲的时候,我在结尾讲了类似的话。但是讲完之后,我要往哪里去,我的深处在哪里,其实也不知道。所以这一次重获机缘,又获得一席的邀请,我就会有一点迫不及待。因为我上次说了一半,这次又能来讲剩下的这一半,我觉得非常地幸运。

非常开心在这里结识大家,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