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导读:中国互联网发展至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我们对美国的硅谷有技术上的崇拜,现在中国互联网已经成长出一大批在美国找不到对标的大型公司和创新模式。为什么中国互联网正在告别硅谷崇拜?本文作者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与你分享。
美国人可能不曾想到,互联网这个它们曾经发明并长期领先的技术如今会在中国以高速狂奔的方式迅速壮大,他们也不曾想到中国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改变双方在互联网领域的力量对比。
今天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告别了硅谷崇拜。这一判断主要基于以下三个事实——
- 中国互联网已经成长出一大批在美国找不到对标的大型公司和创新模式
- 中国互联网的很多创新在反向输出给美国互联网
- 中国互联网出海全球市场取得实质性进展
一、中国互联网已经成长出一大批在美国找不到对标的大型公司和创新模式
如果我们问:美团像美国的哪个互联网公司?这个问题我们找不到正确答案,没错,美团创业之初的概念是从Groupon开始的,但如今的美团早已横跨外卖、团购、O2O、酒店、共享单车、在线旅游等多个领域,在美国我们完全找不到在模式和规模上能和美团对标的公司。
美团是中国互联网探索自己独特道路的一个缩影,今天的中国互联网这个学生早已在心理上和事实上摆脱了对美国老师的依赖。同样,字节跳动、拼多多、快手、YY、陌陌、小红书其实在美国都找不到严格意义上直接完整对标的公司。
而即便是在模式上可以对标的腾讯、阿里、微博、哔哩哔哩、知乎等公司,其实也在中国独特的竞争格局中走出了很多极具特色的发展路径,美国多位网络评论家就多次呼吁Twitter应该认真研究微博在众多方面的创新和改进。
除了公司层面,在模式层面,中国互联网也探索了多条具有本土特色的道路——社区团购、直播带货、共享单车、二维码移动支付、主权数字货币,这些都深刻根植于中国的接地气的互联网土壤,他们的共同特征都是——在美国并没有成功的先例。
我再举一个特别小的例子——闪送,这个众包即时送达的模式在中国一二线城市广泛流行而不是诞生在美国兴起主要由于两个原因:
- 第一,中国的城市人口密度足够高,能容纳足够多的需求;
- 第二,中国的劳动力人口足够便宜,能找到足够多愿意加入众包的骑手,这些都有着极为明显的中国特征。
是滴,当一个公司在招股书和路演PPT里不再讲“我们是中国版的XXX”的时候,中国互联网就已经开始构建属于自己的独特叙事。
二、中国互联网的很多创新在反向输出给美国互联网
很难想象,在十年前、二十年前的2000年、2010年,美国互联网人会向中国互联网学习任何他们认为有价值的模式和经验。
然而今天,中国的互联网的很多创新正在诸多领域真实地反向渗透给了美国的公司——
- 苹果iOS14发布的“App Clip”,本质上其实是微信小程序在某种意义上的翻版,不可否认,中国的互联网人更早地看到无需下载、运行在云端的轻应用这一重要趋势并开始了大规模、有成效的实践。
- 美国的共享滑板的广泛流行在很大程度上也受益中国共享单车对这一模式的充分探索。
- Facebook专门“借鉴”了Tik Tok推出对标产品Lasso,然而很遗憾,它在美国本土被Tik Tok彻底碾压。
- WhatsApp等美国即时通讯工具也在事实上借鉴了微信的部分产品策略。
- 最近大火的Clubhouse的声音底层技术来自于一家叫“声网”的公司,而这家公司的创始人是YY曾经的首席技术官。
- …….
中国互联网不仅仅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对美国的反向输出,而且在世界范围内中国公司的模式和经验也在印度、南美、东南亚、非洲等地被广泛认可和借鉴——
- Resellee是东南亚的拼多多;
- IndiaMART被誉为“印度的阿里巴巴”
- Vskit是非洲版抖音;
- StoneCo是南美的支付宝;
- ……
的确,中国互联网公司在极其激励的竞争和碰撞中诞生的模式和经验以及在很大程度上被世界看到,这其实也是一种重要的文化输出。
三、中国互联网出海全球市场取得实质性进展
没错,中国的互联网公司正在走向全世界。
过去我们津津乐道的是,中国互联网公司在中国本土市场彻底打败了每一家美国巨头,注意,一些人声称这是基于监管保护实现的,这是不准确的,淘宝打败eBay、QQ打败MSN、中国团购打败高朋、滴滴打败Uber…..
这些几乎和监管保护没有任何关系,不要认为这稀疏平常,事实上,在中国以外的其他大部分市场,美国的互联网公司在很大比例上都战胜了其本土竞争者,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中国互联网公司强悍战斗力的明证。
如今,我们的步子又向前迈了一步——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开始规模性出海,在短视频、游戏、工具、支付等多个领域成功打开多个主流市场,Tik Tok属于其中的翘楚,长期横扫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应用排行版。
这在之前前所未有,因而它的意义也极其重要,在某种意义上,这种高附加值的输出是国家竞争力的重要体现。
阿里、YY、腾讯、美团等大公司,安克创新、莉莉丝、原神、阅文、美图等多个腰部公司也在欧美主流市场撕开了重要口子。
另一方面,羽翼丰满的中国互联网巨头们也在以更直接的方式出海——收购和投资,比如,阿里斥资10亿美元投资了东南亚最大电商Lazada,投资了东南亚在线支付平台HelloPay、入股了新加坡邮政,买下了《南华早报》。
腾讯也在海外也启动了买买买模式,86亿美元收购《部落冲突》的开发商supercell,腾讯还是Snapchat、Spotify的股东,还投资了印度内容社交应用Sharecha和电商Udaan。
美团也投资了印尼最大生活服务平台Go-Jek,后又参与了印度在线送餐服务Swiggy。
滴滴则是Uber的股东……
马云在早年间谈及和eBay的竞争时说过一段话——“eBay是海里的鲨鱼,而阿里是扬子江里的鳄鱼,在海里搏斗,我们可能不占上风,但到了江里,鳄鱼是可以打败鲨鱼的。”
如今,曾经的鳄鱼们也已经逐渐进化,开始游向大海,与鲨鱼一起厮杀。是滴,正是基于以上三个判断,今天我们可以非常笃定地宣称——中国互联网正在告别硅谷崇拜。接下来一个更本质的问题是——为什么中国互联网能够做到这样?为什么不是欧洲、日本或其他国家的互联网公司迅速崛起?这背后有没有什么底层的逻辑?
我们一起来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在我看来,这个结果其实是多重原因纵横交错、互相交织,而其中最重要的几个逻辑如下——
1. 中国是超大经济规模和超大人口规模的统一市场
人口规模和经济规模对于互联网市场而言几乎是同等重要滴,人口规模的逻辑在于互联网公司最大的研发成本在某种意义上是省不掉的,它只能通过大规模用户去摊平,当一个用户市场很小,很难把单用户投入降下来,也很难享受规模经济和网络效应。
当然,人口规模是一个前提指标,它还需要经济规模的支撑,比如印度,人口规模是足够的,但能支撑的经济规模太小,购买力不足,也很难形成足够大的互联网市场。
比如印度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根据eMarketer的数据,2018年印度全国数字广告支出仅为15.3亿美元,15.3亿美元是一个什么概念呢?2018年微博的全年的收入为17.2亿美元,也就是印度全国互联网广告收入还不到微博一个公司的收入,而微博这个广告收入水平在中国互联网广告收入里只能排到第七。
有了规模,还必须是一个统一市场,为什么美国比欧洲互联网发展的好?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尽管欧洲经济和人口在总量上比美国大,但欧洲是一个分散市场,语言就是一个直接的壁垒,信息流、物流、资金流都会形成交易成本,非洲同理。
有人说印度也是统一市场啊,错了,印度尽管是一个国家,但印度超过100万人使用的语言就有32种,甚至印度的各个邦之间还会设立一定程度上的关税,所以从这个意义上,印度远不是一个统一市场。
中国是世界人口第一大国,中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同时中国是一个统一市场,这三点是中国互联网崛起的基石。
2. 中国没有互联网没有历史包袱
这是非常容易忽略的一个视角,在企业界一个隐含的法则是——如果你对上一个时代适应的越好,那么你对下一个时代的适应力可能就越差。
比如,伦敦居然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拥抱电灯的大城市,原因就在于伦敦在第一次工业革命时代太强大,它有着极其完善的煤气灯系统。
互联网也一样,美国在PC时代非常强大,网速也很快,因此它的移动需求迫切性就没有那么强,今天,美国的PC网络浏览量依然大幅超过中国。
正如我们很多人跳过固定电话进入手机时代一样,中国很多人是跳过PC时代直接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的,中国有着世界上最大的移动互联网人群——8.54亿,超过了整个欧盟的人口,是美国人口的2倍。
同时,由于我们传统零售体系没有美国、日本发达,我们就更有动力发展电商;我们没有强大的信用卡体系,于是移动支付就发展非常迅速;我们主机游戏玩家人群太少,因此市场参与者开发网络游戏、移动游戏的热情就会特别大。
是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优势叫后发优势,而中国则将这种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3. 中国是基础设施的人民币玩家
毫无疑问,中国的基础设施建设能力是极其强悍的,超过了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是全球系统里Bug一样的存在。
根据工信部的数据:截止到2020年,中国的4G基站超过了500万个,这个数据占全球总量超过50%,要知道我们只占全球五分之一的人口,但全球超过一半的4G基站在中国,从大兴安岭到海南天涯海角,中国4G农村覆盖率也超过了97%。
如今,5G基站又在复制相同的逻辑,甚至更加强悍:2021年3月25日,三大运营商共同宣布——国内5G基站数量破100万,这一数据占全球5G基站的比例超70%。
在看宽带,中国互联网宽带的接入用户达到4.4亿户,100兆以上的用户数占比达到了79.4%,光缆的长度超过了4500万公里014年以来,宽带平均下载的速率都提升了近7倍,光纤进户的比例达到了91%。
这些强悍的基础设施让更多人连进了一张统一的大网,甚至中国覆盖全面的电网其实也对中国互联网的崛起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要知道,全球还有超过25亿人没有连入互联网,而其中的一个重要障碍就是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甚至没有通电。
疫情期间看到一则消息,某个乡村的一名学生因为信号问题没办法上网课,在微博上发酵后,当地运营商专门在他们家附近建立了一个基站。
这就是中国的基建能力。
4. 中国的“人才红利”也是中国互联网的崛起的关键
上面说了人口优势,而对于互联网而言,人才红利也是一个极其关键的部分,中国现在是科学和工程学学位的第一大生产国。
每年有超过190万理工科毕业生走出校园,中国大约有44%的大学生修读了S / E(科学与工程),而美国只有16%,中国贡献了全球将近四分之一的科学与工程学的学位。
有人说,你这说的是数量,你怎么不说这些学生的质量呢?
事实上,数量是另一个层面的质量。
这些理工科学生当然并非每一个都能做到杰出,然而他们互相竞争、互相碰撞再加上企业的筛选和历练,最终其中的相当部分会发挥他们应有的才华。
而正是我们工程师的冗余,我们的互联网公司才能招到足够多优秀的从业者。
人才数量是一方面,让人才发挥出作用是另一方面,而中国蓬勃发展的风险投资其实也在很大程度上能让优秀的互联网企业和企业家脱颖而出。
以2018年为例,中国的风险投资全年金额为1050亿美元,几乎与美国的1110亿美元不相上下,这些风险投资的选择也推动了初创企业的发展,今天,估值超过10亿美金的独角兽公司的数量也已经和美国不相上下了。
中国理工科人才冗余的另一个明证是——根据国际专利局数据,2019年,中国申请专利的数量为5.9万件,第一次超过了美国的5.77万件。
当然,这也是有代价的,典型的代价就是互联网公司的996,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加班程度是相当惊人的,在中国,每个职工的平均每年工作时间为2432小时,而在美国则为1767小时,德国为1372小时、法国为1495小时。
中国互联网的崛起也应该给这些996的互联网员工们记上重要的一笔。
以上就是卫夕总结的中国互联网告别硅谷崇拜的底层逻辑。
最后,以林毅夫的一段话结尾——“1995年《经济研究》创刊40周年时,我曾写了一篇《本土化、规范化、国际化》的祝贺文章,提出只要我们维持稳定、快速的经济增长,可以预期到21世纪中国会变成世界上最大、最有影响的经济体,经济学的研究中心也会逐渐转移到中国。那时,中国的经济学家会比其他地方的同行能更好把握中国经济的脉动,他们对中国经济的解释、提出的理论也会随着中国经济现象对世界的影响而成为世界性的理论,他们当中就会有不少世界级的大师。”
林毅夫的这段话其实同样适用于中国互联网。加油,要有信心啊,同志们!